天一年级只能收四个学生,多一个这窑里也放不下。明天谁家的娃子上不上学,你们去做工作。与我这个当老师的没有关系。政治队长同志我给你说过多少回了,在边里再开一孔窑,把这个炕拆掉,就啥都解决了。这么简单的一件事,在你手上咋就这么难呀。”
听皇甫老师愤愤慨慨地把话说完,郭安屯却嘿嘿地笑了,实际情况和他预想的完全一样。真是人算不如天算,看来他的计划能实现了。郭安屯想的就是把月儿的儿子拒在校门外,好让月儿低三下四地来找他求情,她不来求情行吗,上学不上学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大事,月儿肯让她的儿子当一辈子睁眼瞎,她才不肯呢,她还全指望着靠儿子翻身哩……
皇甫老师真得有些糊涂的摸不清头脑了,政治队长听了一番这么难听的话,不但没有心急如焚地焦虑起来,反而还嘿嘿地恬着脸笑出声。他不明白这种人咋还能当政治队长,他连树木树人的基本道理都不懂。
郭安屯诡秘地眨眨眼开始说话了,政治队长啥都懂,他比皇甫老师想象的要聪明的多,只是用心的地方不一样而已。他说:“皇甫老师,你说的这些情况和困难村里知道,我们几个村干部也坐在一起商量过。是这,你再将凑几天,等忙过这一阵,从根本上解决,不就是在旁边再开一孔窑吗,好办。明天先开学,我们几个村干部也商量过了,明天开学教室里放不下,招收一年级就先把贫下中农的娃们收下,地主的儿子就不用收了,让他等一年,明年再说。我们总不能让地主的儿子挤占了贫下中农子弟的位置,现在的学校是培养革命接班人的地方,和过去的私塾不一样。”
皇甫老师眨眨眼声音不高地说:“也不在乎一个两个学生,关键是要解决问题,把这个炕一拆,就啥事都没有了。”皇甫老师想的只是具体问题,他没有往政治方面去想。
郭安屯就硬硬地说:“这不是多一个少一个的问题,这是阶级路线上的政治问题。这不管你的事,是村干部开会定下的,明天地主的儿子要是也送下来,你就把他打发回去,贫下中农的子女都挤的没地方上学,那里还能再给地主的儿子腾出一条板凳。就是这,定了。回头村里再给学校开一孔窑。”郭安屯说完这话就要走。
皇甫老师觉得心里不实在,就问:“要是人家家长问起来,我啥说?”
郭安屯毫不含糊地说:“照实说,就说这是村干部开会定的,就说是我定的,让她来找我。”郭安屯硬是表现出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气慨,他就是想让皇甫老师当个传话筒,把话传给月儿,让她去找他求情说事。
从学校出来,郭安屯就进了吴根才的上房院,他毕竟只是个政治队长,吴根才才是卧马沟正经的当家一把手,这事他得给吴根才打声招呼,万一耀先或是月儿找到他门上,他再应承下来就不好办了。
吴根才坐在院子里听郭安屯把学校的事这么一说,心里多少有些替月儿鸣不平。他毕竟和月儿没有更进一步的关系,郭安屯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,他也只好在心里对月儿表示一点同情罢了。郭安屯和他是搭挡多年的老伙计,现在他又是分管学校的政治队长,尽管身上有许多毛病,但他说的也是实情,学校的那孔窑里确实挤的再撑放不下桌子了。早一年晚一年上学也无所谓,原来村里没有学校都还不是十几岁了才到外村去上学,或者干脆就不上学。腾下手给学校再开一孔窑,明年就再没这种事情咧。就这样吴根才没有对郭安屯的安排提出疑议。
皇甫老师做难地对耀先说这不是学校的决定,是村干部开会定的,是政治队长郭安屯亲口说的。耀先一下就哑住口,要是皇甫老师不让新生来上学,他还敢来争一争问一问。这是村干部开会定的,是郭安屯亲自说给皇甫老师的,他就没胆量再去质问。耀先想象的出来,这肯定又是郭安屯从中使的坏,他的司马昭之心耀先早就知道,他一直就在打月儿的主意。虎堆咋就没有一枪把这可恶的家伙打死。耀先这时居然想起虎堆打的那两枪,真的,如果去年虎堆一枪就把郭安屯打死,耀先今天肯定就不会碰上这样不顺心的事情。
从学校出来,耀先站在皂角树底下不愿就这样一无所获地回去,这样回去他没法向月儿交待,在他下来的时候月儿眼里充满了哀哀的期待,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月儿明澈秀丽的眼里流出失望伤心的泪水。耀先沉重地嗟叹一声,把头举起,他看见满天都是黑滚滚的乌云,突然有一颗流星穿出云层,拖拽着一条明亮的长尾巴急速地落到山那边去了。山那边是什么地方?山那边不就是大沟河水库吗,不就是小河哥长眠不起的地方吗。耀先眼里滚出一串热热的泪水,小河哥为了他把命都舍出去了,为了新生,他还有啥舍不下的。耀先抹掉脸上的泪水,把勇气鼓起来,他决定去为新生争取机会,去找村干部说说理。他不相信这世界上就真的没有说理的地方,他决定去找吴根才。吴根才才是卧马沟真正的一把手,他郭安屯只是一个拿大旗做虎皮狐假虎威的家伙。
耀先一扭身向上房院高大的哨门楼走去。原来耀先对吴根才也像对郭安屯一样充满了惧怕,但是后来他慢慢觉得吴根才不那么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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